这痛呼声却不是林行芜发出的,是那个要拉扯她的人。
那男子现在捂着胸口,正倒地不起,疼的面色苍白。
林行芜心内慌乱,但这头脑却愈发的清楚。
适才短短扫了几眼,便发现那老叟和要来抓她的人,有不对劲之处。
那老叟声音胥目如电,声如洪钟,又诡言善辩,并不像挨饿受冻的样子。
他带着的头巾材质特别,虽看着粗糙但是有光泽之感,恐怕不是这集宁镇所出之物。
而那个作势要拉她的男子,左手指根和大拇指下方的肌腱位置处有厚茧,手上的多处关节有薄茧。
她出身将门,又在北境军营中三年,最是清楚不过,那是常年拉弓和用刀才能有的痕迹。
她刚一起身时,确实是因为跪地行针太久,腿僵脚麻了,趔趄了一下。
只不过,她早已握紧藏于袖袋中的那柄小刀,那刀最是锋利,割肉剔骨轻易得很。
林行芜趁他过来,顺势将刀尖刺进那人的距心经半寸的位置。
不深,但是疼痛难忍。
这个位置,不会失血过多,但是会使人全身血液运行受阻,令人虚弱瘫倒。
至此,无人再敢来拉扯她。
这些人,有的露出了害怕之色。
有几人是她耗费心力,才救回鬼门关的,他们此刻好似清醒了,脸上开始浮现了愧色。
她环视着这群人,实在想不通,为何这些人会起这样的歹念。
她的心寒了寒,暂时不想和这些不知何时会咬人一口,恩将仇报的人再待在一处。
转身欲走,几番犹豫之下却又回了头,她将一个绘制着芜草芊芊图的精致药瓶放在了那孩子的衣襟里。
又对孩子旁边的农妇说,“每日温水送服,可保身体强健。”
她自小中毒体弱,以心比心,看到这么小的,还不知事的孩童,还是会多几分照拂。
可让她实在没想到的是,那农妇却冷不丁地用力地按住了她的手。
那边的老叟见她双手暂被制住,冲上前来,面露凶光,此时也不再佝偻,直起腰板。
不知从何处拔出了一把剑,手腕一抖,那剑就要横在林行芜的脖颈之上。
正是危急时刻。
只听见铮的一声鸣音,剑不知被何物被击中。
力大势沉,那老叟再握不住剑柄。
再闻声,是剑脱手而出,摔到地面的声音。
与此同时,不知打哪儿来的一颗碎石子落了地。
林行芜抓住时机,将腰间侧袋的银针抛出,精准的射中了那老叟身上和头部的上星穴和通天穴。
随着她迈步奔逃而出,那老叟也晕眩倒地。
出门急唤马来,没有了帏帽,外袍也给了那孩子,她的脸被风刮地生疼,整个人也冻得发抖。
林行芜咬咬牙,一手挽着缰绳,一手再使劲儿挥鞭。
行了几里远,心力和体力的双重耗竭,她再也支撑不住了。
她的思绪开始涣散,也不知刚才是何人在暗中救她,定要好好答谢才行。
她的身子逐渐趴俯在马上,手脚绵软使不上力,像一片就要被寒霜打落的秋叶。
她能感觉到自己正在从马上滑落,然而,却没有预想的跌落的疼痛之感。
反而感到有一双温暖有力的大掌稳稳地接住了她。
这双手把她牢牢地圈在怀里,背后有熨帖的热度传来,隐隐的还有一缕香气萦绕,林行芜仿佛沐浴在舒适的暖阳之中。
既暖,又安心。
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,她只知道,对于这副怀抱,她是十分贪恋,不想离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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